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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世暉 圖片提供／達志影像】
2024年，日本銀行相隔20 年之後發行全新的紙鈔，其所採用的設計圖樣，出現了全新的人物肖像。在貨幣制度既有的政治經濟效應下，此一全新的日本紙鈔，當然也為現代日本的政治與經濟帶來重要的影響。
2024 年7 月3 日發行的日本新紙鈔，在發行樣式編號上屬於F 號券。紙鈔上的人物肖像依序是萬圓鈔的澀澤榮一、五千圓鈔的津田梅子以及千圓鈔的北里柴三郎。
澀澤榮一是建立現代日本金融體制最重要的人物，他主導設立的第一國立銀行（後改為第一銀行，現在的瑞穗銀行），銀行代碼為001，是日本第一家現代銀行。而他透過現代金融體系，協助了帝國飯店、日本製紙、札幌啤酒、富士通、川崎重工、IHI 等超過500 家日本企業，被稱為「日本資本主義之父」。
五千圓鈔上的津田梅子，是明治時代的教育家。津田在美國留學與生活期間，體認到日本女子教育環境的不足，故於返回日本之後，除了積極宣揚女性教育與自立的重要，也身體力行地推動女子教學，創辦女子學英塾（津田塾大學的前身）。
千圓鈔上的北里柴三郎，是明治時期傑出的細菌學與免疫學家。北里一方面致力於醫學研究，成功培養出破傷風菌並確立血清療法；另一方面他也積極參與現代日本醫療人才的培育，為慶應義塾大學醫學科（現慶應義塾大學醫學部）的創始人兼初代科長，亦是慶應義塾大學醫院初代院長，以及日本醫師會創始人兼初代會長。
日本紙鈔歷經4 次重要設計變革
戰後至今的日本紙鈔，共有4 次重要設計樣式變革，分別是1963 年的C 號券、1984 年的D 號券、2004 年的E 號券，以及2024 年的F 號券。不同的設計樣式，採用了不同領域的重要人物肖像。其中，屬於政治象徵的人物只有C號券千圓鈔的伊藤博文（日本的第一任首相）。
C 號券五千圓鈔／萬圓鈔的聖德太子雖然也是政治人物，不過他受到讚揚的功績在於確立天皇國家體制與佛教信仰。
其他分類則是包含了文學家，包括夏目漱石（D 號券千圓鈔）與樋口一葉（E 號券五千圓鈔）；屬於思想與教育家的新渡戸稲造（D 號券五千圓鈔）、福澤諭吉（D 號券／ E 號券萬圓鈔）與津田梅子（F 號券五千圓鈔）；屬於科學家野口英世（E 號券千圓鈔）與北里柴三郎（F號券千圓鈔）。
從日本紙鈔的政治角度來看，這些被選上的人物肖像，都有一定的政治意涵。依據《日本銀行法》第47 條第2 款的規定，日本紙鈔的肖像樣式是由財務大臣做出最後的決定。
決定人物肖像的條件，主要有下列4 項：
- 第一，必須是歷史上實際存在的人物，並擁有高知名度。
- 第二，必須留下歷史考證後的明確相片或肖像畫。
- 第三，其生平事蹟必須符合現代日本社會的價值觀。
- 第四，必須具有一定的國際性。
其中比較特別的是澀澤榮一肖像的選用。1963 年11 月發行的C 號券千圓紙鈔中，澀澤榮一肖像曾進入最終選拔階段。但由於當時為了防偽，肖像通常習慣採用有鬍鬚的人物，最後，澀澤榮一肖像因而未被採納。
之後， 隨著防偽技術的進步， 日本銀行也開始採用沒有鬍鬚的人物肖像。值得一提的是，1980 年代使用福澤諭吉作為萬圓鈔的肖像，可視為在經濟發展高峰時期，日本找回人文社會思維的一種象徵。
澀澤榮一則是建立了日本資本主義的基礎，協助明治時期的日本從農業國家轉為工業國家。此時，在日本式資本主義發展出現瓶頸，經濟發展失落了30 年之際，在萬圓鈔上選用澀澤榮一，正象徵了日本重回初心，回到原點重新思考日本資本主義的未來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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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紙鈔經濟效應的3 種樂觀期待
對於新紙鈔所帶來的經濟效應，日本國內主要有3 種樂觀的期待。第一項是對應新紙鈔的系統更換效應。當新鈔發行後，擁有全球最多自動販賣機、ATM、自助收銀台等設備的日本，相關業者勢必得更新設備或改進系統以適應新鈔。
根據日本自動販賣系統機械工業會估算，更新包括新型500 日圓硬幣（2021年發行）在內的自動販賣機系統，預計將花費1 兆2,600億日圓。而日本國內的銀行則評估，更新自動提款機系統將花費3,700 億日圓。兩者合計的總成本約為1.63 兆日圓，相當於創造出日本GDP 增加約0.27% 的經濟效應。
日本期待的第二項經濟效應，是透過更換新紙幣，讓貯藏在家中櫥櫃的現金進入日本金融體系，進一步活絡日本金融市場。目前，日本人手中持有的現金超過60 兆日圓：高齡者族群傾向將現金放在家中，而非銀行帳戶內。
然而將現金放在家中，不僅無法獲得有效的利用， 更容易成為竊盜、強盜、詐欺等犯罪目標。回顧過往歷史，在2004 年紙鈔改版時，日本櫥櫃中的現金總額減少了7.5%。而2024年3 月，日本銀行於時隔17 年後進行了升息，加上啟動新的NISA（少額投資非課稅制度），鼓勵國民進行資產配置。因此，藉由新紙鈔的發行，沉睡在櫥櫃中的現金能否能因此重新流動，將對日本經濟產生一定影響。
日本期待的第三項經濟效應，是順勢推動「無現金支付」。現今亞洲主要國家中，日本的無現金支付比例不到4 成，遠低於韓國的9 成以及中國的8 成。
如前所述，新紙鈔的系統設備更新雖可創造1.63 兆日圓的經濟效應，但部分會反映到中小型的零售、外食業者，使其營運成本大幅提昇。對於面臨原物料價格持續上漲的中小型餐飲店來說，更新每台收銀機的成本超過100萬日圓，是一項相當沉重的負擔。為降低此類負擔，並維持便利的消費流程，無現金支付系統將有望成為日本企業的另一項選擇。
至於對喜愛前往日本旅遊的台灣民眾來說，新紙鈔的發行則可能為旅遊過程帶來一些不方便。這是因為，次段過渡時期的日本支付系統，將影響觀光客在日本的消費體驗。事實上，依據日本財務省統計，新紙幣發行當日，日本國內的銀行等金融機構的ATM 中有90% 以上的設備完成更新，車站內的售票機、便利商店與超市的收銀機約有80 到90% 更新完畢。但是餐飲店售票機更新率卻只有50% 左右，而飲料自動販賣機的更新率更僅有20 至30% 左右。
總體來說，新紙鈔的發行為日本國內創造了新的話題，也為日本的政治、經濟與社會變化，帶來了新的契機。而其對政治、經濟與社會的實際影響，則尚需一段時間沉澱，方能進一步驗證。（本文作者為國立政治大學國際事務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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