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廖志德 圖片提供／達志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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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黃仁勳運用平台商業模式整合合作夥伴的資源與智慧，打造AI 宇宙。
川普贏得美國總統大選，由於其個性的不可預測性，以及宛如灰犀牛般橫衝直撞的個人特質，導致全球各國的領導人是憂喜參半，倒是有一家公司不太受影響，那就是稱霸AI 宇宙的輝達(NVIDIA)。開票前股票漲，結果確定後漲勢更加強勁，就在川普勝選後不久，輝達股價連續2 個交易日創歷史新高，使得該公司成為史上首家市值超過3.6 兆美元的企業。真的是輝達成長力， 川普無法擋。
根據輝達創辦人黃仁勳日前在Podcast 節目《No Priors》提出的想法，未來10 年，輝達希望每年的運算效能都有2 倍到3 倍的大幅成長，過去人們對於摩爾定律的認知是晶片效能每經過24 個月就會翻倍。黃仁勳樂觀地形容人類正處於「超級摩爾定律」的曲線上，未來如果每年增加1 倍或2 倍，其加總起來的複合效果真的、真的非常大。
2023 年輝達宣佈，該公司將加快AI 產品開發的速度，原本2 年推出一款繪圖處理器(GPU) 的速度將改為每年推出一款新產品，隨著效能的提昇將可顯著降低企業的運算成本。
而整體系統效能的增強不只是AI 晶片效能的進步，還包括軟體、網路、演算法及硬體等層面的同步強化。
高速運算的超強成長力大幅度擴張處理問題的能力，把人類文明帶向過去無法想像的知識水平。黃仁勳屢次強調，輝達GPU 的浮點運算能力在過去8 年成長了1,000 倍，如果遵循傳統的摩爾曲線8 年頂多只有40 或60 倍。輝達通過與台積電的強強聯手，使得晶片可以堆疊更多電晶體，目前已經實現單一晶片超過2,000 億個電晶體。
展望未來，通過3D 技術的成就預期有機會達到1 兆個電晶體的高水平。持續不斷地創新使得加速運算成為可能，形塑出更加強大的生成式AI。現在訓練具有2 兆組參數的GPT-4 大型語言模型所耗用的電力，只需要2016 年時候的1/350 而已，通過技術突破AI 模型得以用更低的成本進行高效運行，進而為各式各樣的產業創造更多的價值。
寧可數量多10 倍但速度慢20％
隨著時空的不斷向前演進，英特爾連續在技術及市場層面發生嚴重的誤判，導致半導體技術從7 奈米之後就大幅落後台積電，加上拒絕為蘋果的iPhone 生產晶片，此舉等同於將大好江山拱手讓給安謀(AMR) 這家本來默默無名的半導體矽智財公司。
2 次的決策錯誤，不但讓競爭對手有喘息的機會，更吹響英特爾IMD 商業模式整體土崩瓦解的號角。雖然後來該公司執行長季辛格(Pat Gelsinger) 提出IMD 2.0 的全新發展策略，主要方向是分拆設計及製造兩項業務成為2 家獨立的公司，不過這個策略短期間還看不到成效，英特爾可能還要苦苦追趕好一陣子。
反觀過去一路被英特爾壓在谷底喘息的輝達則是士氣如虹，不但澈底甩開老大哥長期壓制所帶來陰霾，同時運用平台商業模式整合合作夥伴的資源與智慧，有效擊倒英特爾垂直整合所形成的規模競爭力，不過如果不是英特爾本身屢屢犯下嚴重的失誤，輝達是不可能輕易得手的。
黃仁勳就像是有耐心的柔道高手，隨時在蓄積更充沛的能量，隨時在進行自我的架構重塑，隨時在建構更厚實的護城河，因此，等到轉捩點來臨時就能夠以小博大，就能夠一舉擊倒身形比自己巨大的高手。
首先當然就是改變遊戲規則，對手往東我偏往西，別人向左我偏向右，黃仁勳站到更高的角度來思考市場的需求。正當英特爾及其他同業依舊醉心於追求單一電晶體速度最佳化的時候，輝達反其道而行，開始改弦更張，因為電腦的平行處理作業並不要求每個電晶體的性能都表現卓越，關鍵是需要大量的電晶體才能實現更高的成本效益，黃仁勳的想法是：「我們寧可選擇數量多10 倍但速度慢20％的電晶體，也不要數量少10 倍但速度高20％的電晶體。」
平行運算的設計理念看似簡單，實現起來卻有高度的複雜性及挑戰性，為了配合整體產業架構的轉變，輝達必須針對每個演算法進行不同方式的重構和重新設計。從大視野的角度來看AI 產業，影響最關鍵的其實是數學，因為演算法的設計需要相當專業的數學能力。
而演算法正是輝達的拿手好戲，為靈活因應市場多元化的需求，輝達針對特定產業量身打造各式各樣的演算資料庫，而且都在同樣的底層架構運作。黃仁勳感到驕傲地表示：「將頂層的科學和底層的架構相融合，這才是我們真正厲害的絕活。」
7 塊積木堆疊成加速運算平台
通過輝達全體員工的努力，半導體產業的決勝關鍵不再只是比誰能設計及製造速度快、效能高的晶片。
現在比的是誰能打造出完整、可運行、每年進化的AI 基礎架構平台，一個既深且廣，同時提供硬體、軟體及服務的平台。
輝達企圖建構的是「全端」(Full-stack) 加速運算平台，全端這個用詞比較不容易理解，或許用「完整堆疊」比較容易領會其要義，輝達的加速運算平台是由加速架構、管理及整合、函式庫、軟體開發套件及框架、模型、服務及微服務、系統及應用這7 個積木堆疊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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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英特爾連續在技術及市場層面發生嚴重的誤判，造成英特爾IMD 商業模式整體土崩瓦解， 促使NVIDIA 崛起。
這個完整堆疊平台在黃仁勳強力的推進下，嘗試每年打造一個全新的系統，年年挑戰極限，每年實現2 到3 倍的效能提昇，每年成本降低一半或三分之一，每年能源效率提昇2 倍到3倍。擁有如此強大的推進力，難怪輝達股價高速飆升。
企圖由上往下、由下往上，在7 個層級都做到快速且盡善盡美是不可能的任務，單靠輝達一家公司的能量是天方夜譚，絕對不可能採取像英特爾一樣的垂直整合策略，黃仁勳很聰明懂得借力使用，他運用合縱連橫的方式來整合眾人的力量，藉以實現完整堆疊加速運算平台的夢想。
在所有合作夥伴當中，台灣廠商扮演重要的關鍵角色，台灣堅強的硬體實力是輝達稱霸AI生態圈的最佳後盾，整體看來由7 個積木堆疊而成的輝達護城河，台灣在最底層的快速運算硬體架構居功厥偉。除了護國神山台積電，包括：鴻海、京元電子、華碩、廣達、技嘉、英業達、研華、日月光，總共有43 家台灣廠商在2024 年台灣國際電腦展(Computex) 的演講中被黃仁勳點名為供應鏈夥伴，名單宣佈隔天就有14 檔股票亮燈漲停。
輝達的完整堆疊加速運算平台是具有韌性的護城河，每層積木都是需要耗用大量時間、資源、能量打造的AI 生態系統，進入門檻相當高，競爭對手屈指可數。
此外，輝達建構的系統架構已擁有龐大的用戶基礎，而企業導入任何系統都有轉換成本，想要放棄原有的AI 平台，琵琶別抱，需要重新投入大量的時間及成本。除非輝達自亂陣腳，否則用戶面對高昂的資本投入及長時間的學習成本，通常不太可能貿然捨棄舊有已經熟悉的系統架構，在競爭者有限及轉換成本高昂的雙重因素保障之下，輝達長期累積的競爭優勢有可能再持續10 年。
黃仁勳的苦難成功學
完整堆疊的7 塊積木是有形看得見的護城河，可以用晶片來當載具，可以用流程圖像來表達，可以用數學公式來演繹。然而，輝達護城河的韌性不單只是來自7 塊積木，最主要來自無形看不見的企業文化。
黃仁勳在母校史丹佛大學演講時有段話相當深入人心：「成功不是來自智力，而是來自於性格，性格不靠聰明人來形塑，性格是歷經苦難的人塑造出來的。」如果說黃仁勳是鼓吹苦難文化的傳教士也不為過，無論是組織內部的交流溝通、媒體社群的採訪對話，亦或是大學殿堂的演講論述，黃仁勳經常將「苦難」二字掛在嘴上，並且喜歡用個人的生命經驗來鼓勵年輕的世代：想要成功就要承受苦難。
在高科技產業的世界裡，唯有歷經大量的苦難與挫折才能成功，這似乎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堅毅不輟、永不言敗的個性對於黃仁勳經營輝達有相當大的助益，而這堅忍不拔的強大韌性是他在年少時期培養出來的。
面對校園裡遭遇的霸凌事件，面對被分配清理學校所有的廁所，面對在餐廳從事洗碗的卑微工作，面對過往生命成長過程中的種種苦難，黃仁勳總是正面地露出陽光般的笑容，而且可以用玩笑話來自我調侃：「我曾經掃過廁所，掃過非常多的廁所，我掃過的廁所比你們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而這其中有些是你無法忽視的，我不知道如何告訴你，這就是生命。」
黃仁勳在卑微的工作中培養出韌性，而這正是他事業成功就重要的元素，黃仁勳在Denny's餐廳打工的經驗，教他學會謙卑、努力工作、善待他人、並帶給別人快樂，更重要的特質是不害怕弄髒手，黃仁勳在卑微的工作鍛鍊出世人不可忽視的力量。
經歷苦難的磨練才能培養出強大的韌性，黃仁勳表示：「我希望各位有機會歷經大量的痛苦和磨難。」他認為多數史丹佛的畢業生對於自己有很高的期望，問題是對自己期望非常高的人，往往韌性也低，因為他們不習慣失敗，接受菁英教育的人很少有失敗的經驗，不幸的是，經由失敗培養出來的韌性對於成功至關重要。
降低期望才能增加韌性，黃仁勳的優點正是期望非常低，對於未來他不會有過度樂觀的預期，不會設想前途一帆風順，黃仁勳的腦海中永遠存在公司即將倒閉的恐懼。因此，不容易被突然而來的失敗打得措手不及，不容易因為一時的挫折就懷憂喪志，千錘百鍊，越挫越勇的堅毅性格是黃仁勳在童年磨鍊出來的，回想起來，年少時期遭遇的苦難正是鍛造未來幸福的火爐與鋼錘。
建立對失敗的容忍度，對於個人及組織長遠的發展至關重要。在需要不斷追求創新的真實世界裡，除非擁有忍受失敗的能力，否則人們不可能進行持續的測試與實驗，而不歷經冒險犯難的實驗，就不可能推動創新，不創新就不可能成功。
輝達是如何打造出具有強大韌性的組織？或許可以從黃仁勳用人的基本原則看出端倪，由於應徵者很容易通過偽裝來與招募者進行對談，因此黃仁勳主要不依靠面試，而是強調背景調查來了解候選人。因為人們很難擺脫過去的歷史，過往的表現較能夠真實呈現出一個人的能力與特質，因此，黃仁勳喜歡針對應徵者的過去進行深度提問，觀察他們的思維模式。
有許多學生畢業後想進輝達工作，黃仁勳希望是有以下4 項特質的人才：性格樂觀、喜歡做出改變、樂於和他人合作、決心要有所作為。
運用獅子吼來探詢及解決問題
其實黃仁勳最在意的是勇於承擔風險及失敗的人才，背後的道理很簡單，因為人們只有通過嘗試和犯錯的過程才能成長茁壯，才能真正學到東西。黃仁勳喜歡具有像小孩般好奇心的員工，喜歡具有開拓精神的員工，喜歡具有強烈內在驅動力的員工。
黃仁勳鼓勵員工慶祝失敗，而且是用正面的態度接受失敗。因為失敗不是阻擋成功的障礙，失敗幫助我們從錯誤中學習，幫助我們看清楚成功的路徑。黃仁勳希望員工都夠大膽追求目標，他認為領導者的使命是塑造容許創新及失敗的環境，黃仁勳曾說：「輝達的公司文化就是發明未來。我們是做夢的人，我們是發明者，我們是開創者，我們不在意失敗，不在意浪費時間，我們就想創造發明新東西。」
容許失敗的背後是嚴格要求，雖然鼓勵在錯誤中學習，不過想要在輝達工作神經要夠大條，因為黃仁勳強調理性誠實、開放透明、簡單直接的溝通方式，主管會在眾人面前進行叩問，此時不要害怕坦誠自己的失敗，公開分享失敗已經成為輝達的主流文化。
黃仁勳要求員工面對工作全力以赴，對於品質設有相當高的評價標準，因此和這位喜歡穿黑色皮大衣的教父級人物開會壓力超大，黃仁勳會咄咄逼人地進行質問，藉此協助員工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或許對於輝達員工而言，面對黃仁勳嚴厲的領導風格員工就是一場苦難，根據《Business Insider》採訪8 位現任及前任員工的報導，其中有人表示：「如果沒有被黃仁勳吼過，那代表他不在乎你！」
面對環境接踵而至的困境，面對來自領導人的獅子吼，有人會哀傷退怯到憂鬱的角落，有人用快樂的心境去面對、去詮釋。他們知道領導者大聲地詢問是在幫助自己探索問題的根本，而吃苦的本身就是吃補，經由掙扎、困境與苦難的澆灌，個人及組織的韌性得以增長。
或許我們可以這麼理解，輝達的心理護城河是黃仁勳通過獅子吼建構出來的，對於組織的韌性有加乘效果，配合7 塊積木堆疊而成的韌性平台，輝達的韌性護城河掛有雙重的品質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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